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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地·纪实|谢新源:雨幽黄花香

天仍阴着脸,雨暂停却依旧随时要再落的样子。燕雀低飞,新芽初长,四处一片迷蒙,颇有种适宜肃然揖拜的气氛。我眼望车窗外低垂的云头,心绪却还停留在谭嗣同故居和纪念他的广场。

谭嗣同1865年3月出生在北京,自幼聪慧、勤学、好游,5岁“从毕纯斋受书、审四声、能属对”,10岁时拜浏阳籍名儒欧阳中鹄为师,年少时已有“心忧天下”的爱国情怀,他曾写下“世间无物抵春愁,合向沧冥一哭休。四万万人齐下泪,天涯何处是神州”的诗句,一生忧国忧民,不遗余力变法维新,“视荣华如梦幻,视死辱为常事”。变法失败后,谭嗣同于1898年9月28日就义,1899年遗体运回浏阳,1901年安葬在如今这块墓地。

我们把车停在乡道边,路的右侧是连绵不绝的油菜花海于阴雨的天空下横亘,推开车门就有一阵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。在路的左侧有一座不甚高的小山,沿长长的青石台阶拾级而上,我和朱先生心中已有一丝悲意隐约生起。

我们聊起之前看到的信息:那年9月28日,谭嗣同就义之后遗体一直被遗弃在菜市口刑场。当天晚上浏阳会馆刘凤池父子于子夜时分将其扛回会馆,用私银购置棺木将其殡殓。直到次年,才有谭氏后人将其运回浏阳暂厝南乡南流桥。

其实,谭嗣同在慈禧发动政变逮捕“维新变法”志士之前,是有机会远走他乡的。当时,梁启超、康有为都劝他随同他俩前去日本。谭嗣同却说:“各国变法,无不从流血而成。今日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,此国之所以不昌也。有之,请自嗣同始。”最终从被捕到就义不过短短四天。

他在狱中墙壁上还写下了那首名垂青史、令人荡气回肠的绝句:“望门投止思张俭,忍死须臾待杜根。我自横刀向天笑,去留肝胆两昆仑。”

我俩一边感慨谭嗣同君子之风、之气度、之胸怀,一边已踱至其墓前。

寒风袭来,寒意趋浓,映入我俩视野的是一座遵照清代品官丧葬礼制而建的晚清大墓,颇有本地特色。其官帽形墓冢为半圆墓墙所围,一块汉白玉墓碑嵌在墓围正中。墓冢两侧立石马、石虎、石望柱各一对。墓冢前拜台上静静摆放着黄色的鲜花,似已有人来过。

我和朱先生绕墓一周,最后把目光投向石望柱上那副斑驳难认的挽联:“亘古不磨,片石苍茫立天地;一峦挺秀,群山奔赴若波涛。”默默咏诵,更难掩心中之悲,于是我们并肩而立,向着墓冢深深三鞠躬。

转过身来,墓冢前不远处那一川油菜花鹅黄盈眼,更觉素雅高洁。春雨时断时续,雨落花犹香,花间有一脉清流静谧淌过,也带走了我与朱先生对于谭君延续既久的缅怀。